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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竹蜻蜓
\n文/胡博文
\n祖父走了半年多了，也一直没人去收拾他的屋子。他唯一的女儿是个不爱说话的中年女子，我没见过她几次，倒是记得她送过我一个玩具车，或许是她忙不过来，父亲也走不动了，就交给我去打理。
\n祖父屋子门前种着一棵银杏树，十几年前便栽在这里了，如今已经长得高大，可惜这个时候还没长出叶子。屋子小而简陋，一台电视机、一张小桌、一张床，还有布满灰尘的茶壶。
\n小时候刚学会说话那会儿，父亲带我去见他，说是我的祖父。我不明白，只知道自己有两对祖父母，过年能多收点压岁钱，就不在意为什么。坐着马车，两家两头跑见完面回来，我满心欢喜地问父亲：“爹，你说我要是有了两对父母，是不是又能多收点红包了？”结果把他给惹生气了，但没舍得打，只抄起巴掌吓唬我，说以后不许再说这话了。
\n把房间整理好时快到傍晚了，茶壶、毛笔什么的全部小心装好了，用不着的东西也全部打了包，包括床单被套锅碗瓢盆什么的。
\n用鸡毛掸子扫去床边柜子灰尘时，想起柜子内还没整理过，拉开了柜门，先是飞出些霉味，斜阳透进窗户钻进柜子里，我看见里面摆着个旧得发黄的竹蜻蜓。
\n记得小时候父母亲没时间照顾我，母亲放不下心，决定将我送去祖父那里。
\n祖父家中的电视始终播着京剧，我百般无聊，又无心情翻看那些复杂的书籍，他便找来一截竹子，说要给我做竹蜻蜓。
\n祖父有些得意，让我好好看着。我心想反正也无事可做，趴在桌边，看他准备些杂七杂八叫不上名的工具。然后，看到祖父先拿着铅笔和尺子，在那空心的竹筒边画上两厘米左右的间隔，再用刀和木棒敲打着取出中间那根竹条。又拿出小刀，把整个竹条边缘的毛刺都给削去了，让整根竹条变得光滑好看。接下来祖父又拿出把刨刀，放进竹条内侧刨制，让它变得平整。
\n“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呀？”我看得不耐烦了，有气无力问道。
\n“这样，竹蜻蜓才飞得更远。”祖父仔细调整竹条，过了半分钟，抹了把汗才慢腾腾回答我。
\n竹条弄好后，又在竹条中间打出一个孔，以这个点向外继续削出两个轻薄的螺旋翼，到这里便不是简单能完成的了，一刀一刀削了半刻多，才总算弄好。竹柄的制作较为简单，打磨成刚好能穿进孔中的细棍便做好了那竹蜻蜓。
\n祖父把完成的竹蜻蜓交给我。我两眼瞪圆了，看着这新奇的玩意儿，祖父绷紧的脸也终于笑了，带着我到门口去玩它。祖父两只手把竹蜻蜓棍子夹住，往相反方向使劲一搓，竹蜻蜓便飞上天了。我也抢过去一试，结果竟让竹蜻蜓卡在了银杏树枝干上。怕我难过，祖父赶忙去找晾衣的棍子，把竹蜻蜓给捅下来。
\n这玩意儿勾起了我难以言说的况味，它毕竟是祖父给我的心意，虽说它不怎么值价。
\n总算完工下了楼。门口的银杏树依然立在那里，仔细瞧去，原来已经有一点新芽了，只是刚刚被细雪遮住罢了。
\n斜阳摇曳着打在泛红的脸颊上，风冷飕飕吹过，让人感到鼻子酸酸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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